陶傑【妙語】輯錄 2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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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自然界,機靈、狡獪、奸詐、兇殘的動物,處於生物鏈的上游:如狼和鱷魚。善良而純真的如兔子和羚羊,在生物鏈的低端,後者供前者掠食,因為都是動物畜生,無所謂劣幣驅逐良幣,各類動物的繁殖能力,大自然為生物鏈的供求結構,提供某種平衡。
達爾文定律,在香港和中國人社會的野貓和麻雀,對走近的兒童充滿高度警覺性,北歐和美洲的小動物,對四周並無戒心,這就是達爾文定律造就的基因。
正如女性主義,對希治閣電影喜用金髮女主角提供一個有趣的角度。以佛洛伊德的心理學,更可以希治閣電影中的金髮女主角出現的頻率,分析希治閣壓抑的性心理。在一個學術和言論自由的世界,不同理論提供不同的分析思考角度,令人生更多姿多彩。
香港是國際城市,多元社會,香港本身的歷史有新界原居民的土著角度,有何東家族為主的歐亞混血家族集團角度,有省港澳的嶺南文化角度,也有嘉道理、夏利里拉與印巴族裔的南亞角度,更有英帝國殖民管治的東印度公司角度。不同的角度呈現香港不同的面貌、氣質、性格。
「水滸」筆下的女人不是母大蟲顧大嫂、母夜叉孫二娘;就是潘金蓮與閻婆惜。寥寥幾個女人,不是野獸就是淫婦,武松殺潘金蓮,以大島渚「感官世界」式的生物解剖風格,血淋淋寫其變態的殘酷。
「西遊記」鐵扇公主是奸角,白骨精也是奸角,盤絲洞裏蜘蛛精色誘豬八戒,也像一群包圍在台商身邊一沙發的夜總會卡拉OK小姐。
文主的基礎在辯論。辯論的精神是理性。理性的靈魂就是邏輯。此三大元素一脈貫穿,若有缺失,即無法辯論,三句話不到,其中一方就會青筋暴現,力竭聲嘶而人身攻擊,然後他們的面孔五官為仇恨所扭曲為一團。
凡求學必有疑問,有思考必有爭辯、而「問」和「辯」,必有相對的兩方。既有兩方,亦必有被問的那位老師答不出來的問題,也有答辯的那方啞口無言的時候。學問和思辯,必先在師生之間發生。
希臘歐幾里德發明了幾何學,而中國人也很久之前懂得「天圓地方」。到底何謂「圓」,在中國數字中並無蹤影,僅求得正確之圓周率一項。但希臘的幾何學,除了圓形,還有直線與三角等與圓交集的複合發現,其中演繹出「定義」、「證明」、「公理」。西方的幾何學,完成了一套成熟的邏輯思辯機制。
古希臘柏拉圖與阿里士多德師生之間,時時辯論。柏拉圖有親信的學生三名,與阿里士多德爭辯。有時是三對一,柏拉圖不說話,阿里士多德面紅耳赤。有一次柏拉圖三個門生均無到場,阿里士多德復仇,率領一批徒眾赴會,此時柏拉圖年老,記憶力衰退,阿里士多德一連串迅速的詭辯,令柏拉圖啞口無言。柏拉圖失敗之後,笑一笑說:「他像一匹小馬踢母馬一樣,把我踢倒了。」西方遂有了理性辯論的傳統,於此而有了寬容和自由。
先秦時代,墨子和公孫龍都開過辯論風氣,但幾千年前曇花一現,沒有用,短暫的光輝不成細水長流的傳統,永久中斷了,即是不存在。
西方的海外文化機構,宣揚的價值觀,內外一致。譬如你在法國文化協會讀法文,書本裏介紹的法國女性的氣質、法國電影的獨特語言、紅酒的釀製傳統,與法國社會一致。
荷里活的男明星,通常顯山露水,大開大闔,甚至在聲勢上咄咄逼人,從過去的馬龍白蘭度、羅拔迪尼路、積尼高遜,或今日的李安納度狄卡比奧,無一例外,其演技風格也可見美國文化開闊和豪放的色彩。
但是抽象和不精確,正是通識教育的本意:所謂通和識,都是主觀的感受,正如一個鋼琴被逼考了八級的學生,但天生對音樂不感興趣,和一個沒有受過正式音樂訓練的樂迷相比,不能說前者一定比後者更加「識音樂」。
所謂的「通」也是一樣,有的人會多種外語,但只限於問路、買車票,在餐廳點菜等日常生活範圍,這也可以算是「通外語」,不必達到翻譯和寫作的「精通」程度。
漆亮地板的台北陽明山客廳,窗外半坡翠谷,西斜的太陽遙接基隆港外的太平洋。前台華麗如斯,幕後荒涼幾許?